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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十四課 二十四小時開放的便利店出現異常似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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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十四課 二十四小時開放的便利店出現異常似乎也

“歡迎光臨……”

晚十一點零五十三分, 居民小區外的便利店店門,被來人的高跟鞋踩出了麻木的電子音播報聲。

黑色睡裙外套了件鮮綠色的皮夾克,淩亂的中短發隨便扒在耳後, 來人緊擰著眉, 踩著腳上鉆石銀的恨天高飛快往裏走,只瞬間就邁過了吵鬧的電鈴,隱沒在貨架後——仿佛潛入草叢等待狩獵的大型貓科動物。

不聲不響,直奔目標。

雖然睡裙夾克與高跟鞋的混亂著裝讓這位客人異常醒目,但她的步速實在太快,走路步速宛如常人奔跑, 高高的鞋跟幾乎沒怎麽敲出聲,便掠過了櫃臺昏昏欲睡的收銀員, 與那些聽聞電子鈴下意識看向門口的客人們。

“……xx超市。”

所以, 電音播報到後半段時, 感應自動門還在往外拉, 門口卻沒有半片影子。

擠在烤腸加熱器前的小情侶動了動,女生“呀”了一聲擠過去, 似乎是害怕,男生則低著頭嗤笑:“又不是鬼,就是個跑得飛快的人。”

櫃臺裏打瞌睡的收銀員揉揉眼睛,白皙光滑的手又耷拉下去, 繼續支著下巴,沒有任何動力去打量新客人。

飲料冰櫃前倒是聚了不少人, 似乎是公司聚餐換到午夜場,幾個人購物筐裏的酒瓶塞得滿滿的, 紅的白的黃的拿了一堆,略顯高聲的打鬧嬉笑也泛著一股濃烈的酒氣。

——安各飛一般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半點餘光沒給這些人。

她很急。

三更半夜穿著睡衣出來買套,誰不急啊。

安各急得下了樓才發現自己隨便蹬上的鞋是一雙鉆石銀的紅底高跟鞋——

前段時間她參加某推不掉的晚宴應酬時訂制的鞋,高跟鞋顏色的“鉆石銀”可不僅僅是個描述,鞋邊綴了一圈貨真價實的“碎鉆”……穿去便利店實在過分招搖了,誰都不能保證走夜路遇不到打劫的混混,更何況出趟門車裏恨不得安裝八百套防護黑科技的控制狂晚期呢。

但安各今夜實在太急,睡衣被扒了一半的老婆還在臥室裏等著,控制狂如安老板可不會想著“回去換雙低調的鞋”,她只是急躁地擔憂“老婆還沒答應下來也抽身清醒得快,再不抓緊時間回去,他或許就要一個冷水澡洗完去書房了”——

哪怕洛安有默默配合、回應她的要求,寡了多年、本就欲念強烈的純陽之體這些天也不算滿意,今夜好不容易形成了刺激點的氛圍,此時安各生怕到嘴的肉飛了。

……要是因為“買套時間太慢”毀了今晚開葷的機會,她絕對會氣死。

雖然是誰吃誰肉有待商榷,當妻子的急吼吼跑出來買這東西也有點奇怪……老婆的確也試著制止她……“豹豹,太晚了,你一個人出去不安全,還是我來”……

誰豹豹的會信哦。

以那混蛋如今的性冷淡作風,讓他出門買,肯定會趁機在外面吹冷風,繞小區好幾圈完全鎮靜下來,磨磨蹭蹭的等到她在臥室裏都等困了,再買杯熱牛奶回去哄她睡覺,然後她眼睛一閉到天明,如此便截斷所有刺激的後續發展……

別問安各為什麽這麽熟悉這流程,問就是經驗豐富。

……去他豹豹的性冷淡!!

想都別想,安各冷著臉迅速竄到計生用品的貨架前,呼呼幾下便掃了一堆進去——挨個挑太費時間,全買了回去再找合適的型號——然後她便風一般竄回收銀臺,東西一放。

“結賬。”

緊擰的眉,肅穆的眼,氣勢洶洶的命令,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位買了一大箱的炸|藥。

收銀員打出來的哈欠卡到一半,又揉了揉眼睛,就看見一筐子的計生用品。

收銀員:“……”

大半夜的,來搞批發啊。

他偷偷瞟了好幾眼面前的女客人,眼神在她外套下的睡裙裙擺打了個轉,又忍不住往上飄到她的胸口……

安各不會讀心也能看出這男人眼神裏帶顏色的小心思,她微重地敲了一下鞋跟。

這是進店來她的高跟鞋第一次發出明確的聲響,明明不是頂層辦公室,這一聲敲也讓對面的員工抖了抖肩膀。

安老板面無表情:“結賬。”

“……好的,好的,是否要購物袋……”

“要。”

“哎,買了這麽多,我免費送您……”

“不用。”

收銀員揚起一個有些緊張、又透著討好的笑,他是時下流行的奶油小生,這一笑並不難看。

但安各依舊有點不耐煩。

她今晚這麽坦蕩地穿著睡裙和夾克站在這裏買套,是為了自己的私心與色心,算不上正人君子;

她也巴不得老婆對她能多露點私心和色心,如果他能用“不幹凈”的眼神打量自己她肯定很開心;

但這不代表她喜歡其他男人對自己表露色心。

尤其是今晚,她連敷衍也沒心情。

“美女你就住這附近啊?這麽晚還出門,不安全吧,我正好還有幾分鐘就下晚班了,要不待會我送你回……”

收銀員還在慢吞吞地挨個掃碼,嘴上叭叭不停,安各從櫃臺旁隨手抽了一盒鐵皮包裝的口香糖,遞給掃碼槍,又當著他的面“哐”一聲把鐵盒拍扁了。

收銀員:“……”

收銀員鵪鶉般縮回了腦袋,抓著掃碼槍掃貨的手專業得飛出了殘影。

那對擠在烤腸加熱器旁的小情侶之前也在偷偷打量,見狀女生又輕細地“呀”了一聲,安各聽見男生小聲竊笑起來,嘀咕了幾句。

她聽不清,但也知道那不是什麽好話,直接轉臉看了他一眼。

“有病?”

……猛豹氣場太強,男生也鵪鶉般縮下去。

尋常人真的很難從安老板的眉宇間看出“軟糯”來,即使她站在一筐子計生用品前,眉一壓眼一瞪,也是威風凜凜的。

櫃臺附近的幾個家夥都不敢說話了,安各盯著收銀員掃貨的手,心裏愈發焦急——還是慢,太慢,能不能加快速度啊——

“歡迎光臨……”

電子音再次播報,又一位客人踏進便利店。

等等。

安各突然意識到什麽。

收銀員的這雙手……她似乎在哪裏見過。

不對……靠!!

安各猛地擡起頭,她瞬間扯過購物筐,飛一般地往門口跑——

“嘭!嘭!嘭!”

——是槍響。

一雙紅色的高跟鞋踩在感應器上,剛進店的客人高高舉起手,沖著天花板放出子彈——一顆打穿了白熾燈管,一顆打穿了門口懸掛的監控探頭,還有一顆,到處彈射,擦破了最靠近門口的男生的膝蓋。

正是那對烤腸爐旁的情侶之一。

收銀員尖叫:“搶劫啊!!”

男人能拉出這樣尖利的叫聲有些怪異,但此時再無人留意,爆發的槍聲和尖叫聲攪在一起,便利店裏的客人們亂作一團。

槍響時安各原本已經沖向門口,遇到危險加速奔跑的本能令她差一點就成功跑出門了,但見歹徒一開槍就懟天花板,為了躲避可能到處打人的跳彈,她不得不抱頭翻滾,縮進離門口最近的貨架裏側。

收銀員還在一陣陣地拔嗓子:“搶劫啊——搶劫——搶劫——”

那對情侶中的女孩則抱著自己膝蓋淌血的男友哭叫:“報警——報警——快——”

他們兩個人的尖叫纏在一起似乎能震碎玻璃,安各腦子發脹,根本聽不清門口那雙高跟鞋的動靜。

她靠墻坐穩,晃了晃腦袋,又趁著人群還在大聲恐慌的時候,從旁邊的貨架裏摸到一把水果刀,揣進自己的衣袋裏。

出門太急,這件外套是品牌商新送到貨的,被她隨手擺在客廳,所以口袋裏沒有任何防身武器……除了自己的手機。

可便利店內的光源已經被歹徒用子彈打穿了,店內一片漆黑,她害怕手機亮屏會暴露自己,提供一個明晃晃的槍靶子。

雖然,安各也清楚,如果有人揣著槍在深更半夜跑進便利店打劫,一把偷藏的水果刀是做不了什麽的。

她只是愛好在拳館裏玩玩,她不是什麽超級特種兵。

當務之急是躲在安全角落,不引人註意的前提下,完成報警……

安各按過自己衣袋裏的手機。她沒有拿出來看,就只是扣著反面按在手心裏——安各當然記得鎖屏時撥快捷電話的方式。

但……不對勁。

太不對勁。

中州對槍支管控本就異常嚴格,更何況這是首都,這是她住的小區外的便利店……這附近理應是安保措施極高的、治安管理非常優秀的,安各還記得這片街區的犯罪率,將近二十年蟬聯全首都最低,否則她也不會放心把家安在這裏——所以,即使時間位於深夜,“持槍歹徒突然搶劫便利店”,也是極小概率事件。

更何況,中州有門路接觸到槍的歹徒也不會搶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圖什麽?如果要鋌而走險在這種治安極優秀的居民區持槍搶劫,應該瞄準銀行、金庫、富人別墅吧?劫匪不會衡量利弊嗎?

好吧,就算她倒黴,有一個瘋瘋癲癲的不法分子就是要揣著槍來搶便利店——

但那是個女人,還穿著一雙紅色的高跟鞋。

之前,槍響時,飛奔向門口的安各,是看清了歹徒的下半身的。

異常鮮艷的高跟鞋,異常漂亮柔嫩的腿部曲線,絕對是個女人。

——可會做出“持槍搶劫”這種沖動型犯罪的,大多數都是男人啊?

“這片居民區歹徒持槍搶劫便利店”本就是極小概率事件,再疊加“歹徒僅一名為女性”的小概率,再疊加……

“穿著一雙高跟鞋”。

那是極細、極尖、極其違背人體結構的誇張高跟,歹徒的腳套在那雙鞋裏就像芭蕾舞女演員,腳背腳尖繃得死死的……尋常女人如果穿那種高度走幾步路就生不如死,哪怕是穿慣了高跟的安各,也不敢保證自己能穿著那種程度的高跟跑起來……正因為她穿慣了高跟鞋,安各敢打包票,那雙鞋絕對無法讓大部分女生順暢走路。

可歹徒穿著那雙鞋來搶劫。

……認真的嗎?持槍搶劫?這多多少少也是個需要跑動的體力活動吧?

現實又不是需要炫酷的電影動漫,穿高跟鞋來便利店搶劫就跟穿白西裝當黑夜小偷一樣離譜。

還是說歹徒對自己的槍法和身手異常自信,覺得踩著一雙走路都困難的超高跟,用一把子彈有限的小手槍,依舊能夠制服店中所有的客人、員工?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店裏的客人們幾乎都是青壯年吧?

……那麽事情又繞回去了,既然有“穿著反人類超高跟用小手槍制服數個激動的青壯年”的好身手,歹徒為什麽不去搶銀行金庫?來搶居民區便利店?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安各攥緊了衣袋裏的水果刀,也攥緊了另一只手裏反扣的手機。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

“嘭!嘭!嘭!”

對方不是來搶劫。

門口又三聲槍響。

三具屍體應聲而倒。

……是的。

搶錢、喝退人質、逃跑,哪有“站在原地無差別槍殺”簡單。

安各盯著貨架下逐漸漫出的血。

門外的路燈讓她看清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具屍體——是那個收銀員的臉。

除了收銀員,靠門口最近的,就是那對學生情侶了。

……而她,果然也再沒聽到那個女生在男友身邊的哭叫聲。

一對情侶,一個收銀員。死了。

可為什麽?

最畏懼血腥畫面的她,心中沒有絲毫波瀾。

為什麽她不怕?

而且,為什麽,那些屍體……

【一雙分外白皙光滑的手。】

【養尊處優的小少爺。】

【不像是大山裏長成的廚師……蓄意接近我……】

胡順。

收銀員。

那張略顯殷勤的臉。

還有那對情侶。

【老公你記不記得,我們訂503時根本沒這個套餐呀?】

【什麽封建大媽,自己空虛看不得別人幸福啊。】

……503號房的學生小情侶,擠在樓梯邊親熱時被她撞見,男生性格毛躁,還和她吵了一架。

還有,那邊擠作一團的醉鬼們——瑟瑟發抖躲在冷櫃旁的一家三口——

嘭,嘭,嘭。

這次不是槍聲,是安各自己心跳的聲音。

她記起來了。

綠山拍賣。

山腳的奇怪小旅館。

第一天入住時,共同出現在一樓餐桌旁的所有房客們——大家一起享受了一頓特殊套餐,座位按照房間號排——

【人名,人數,後來查到的證件照】

當時坐在旅館食堂中,安各就在下屬發來的信息裏確認完畢了。

如今她坐在貨架最裏側的角落裏,看著整個便利店,也一一對上了。

第二天就消失不見的房客們,離開後再調查顯示他們根本沒到過綠山。

如今,在這裏,在自己小區樓下的便利店……

他們再次坐在一起。

不管是理應被自己送進警察局的胡順,還是其他人。

安各聽見門口傳來高跟鞋的敲動聲。

……不,並不是綠山旅館的所有人,都變成了便利店裏待宰殺的人質。

還有一個人的臉沒對上……曾同樣上過飯桌的……那個她確信已經死透的人……

【哪來的廢物男人。真是個孬種。】

古小姐。

從旅館出來,跟著他們到了拍賣場,那個背影搖曳生姿的古小姐,她就在她眼前被殺……

【他因我而死。】

嘭。嘭。嘭。

高跟鞋又開始敲動,自己的心臟也震得停不下來。

我不害怕。

安各冷靜地告訴自己,攥著水果刀的手過於用力,掌心已經溢出了血。

我不害怕。

相反,我還要……還要……

脫下自己的鞋。

紅底,閃鉆,鞋面星光熠熠,似乎能倒映出一切。

安各抓著它,緩緩調整角度,讓它反射出門口的景象……

還是那雙腿。還是那雙高跟鞋。

……不要害怕。不要緊張。

歹徒還未靠近,她還能采取行動。

嘭。嘭。嘭。

心臟跳動為什麽這樣厲害?冷靜。冷靜。冷靜下來。

——然而,在安各看不見的世界裏,那雙高跟鞋卻已經敲在了她耳邊。

戴著面具的女人咯咯慘笑,伸手時有一截白骨脫出了指節。

【來呀,安小姐。加入我們吧。】

【事到如今還不願看見……不願承認嗎?】

【快加入吧。】

【快睜眼。】

安各見不到。

安各聽不到。

她定定地看著自己高跟鞋鞋面反射的畫面,仿佛那就是全世界最可靠的視野。

女鬼的手即將環過她的肩膀,笑聲愈發刺耳,但安各的神情依舊鎮靜無比,仿佛胸口快破出的心跳並非來自自己——我不信,不害怕,所謂的神神鬼鬼依舊全是——

封建迷信,蠢人才信!!

安各猛地躍起,像豹子躍出叢林。

她閉著眼,屏住呼吸,緊握著沾著自己血的水果刀,就這樣直直地往前跑——刀尖伴著風直直地刺出去——

戴著拍賣場面具的女鬼在那把刀綻放的金光下發出尖叫,刀鋒劃斷了她的手,刀光剖開了她的胸口。

可安各並非要捅死任何人,她只是握著那把水果刀,閉著眼在自己的信念裏直直往前跑——

“吱——哢!!!”

一刀子捅進了烤腸加熱爐的旋鈕,那一瞬間金光再次大盛,看不見的世界裏女鬼哀嚎倒地,看得見的世界裏整只爐子如同豆腐般切開——

“嘭!!!!”

安各猛地睜開了眼睛。

窗明幾凈的便利店,打著瞌睡的收銀員,還有尖叫的小情侶。

被捅斷的烤腸爐發出不詳的噪音,安各快速後退,又飛起一腳,將它直直踹向門口裝冰棍的冷櫃裏。

“你幹嘛——瘋啦——我要報警!!”

驚恐的收銀員撲上來攔她,她的後腦勺晃著俏麗的馬尾辮。

……呼。

安各又看向那對小情侶——與綠山旅館的那兩個人毫無相似之處。

她飛快環顧整個便利店一圈,再沒有熟面孔浮現,更沒有紅色的高跟鞋。

呼。

沒有屍體。

沒有死人。

沒有……鬼。

這是一個沒有鬼的世界。

這個世界不再封建迷信。

嘭……嘭……嘭……

是她的心跳。慢下來,慢下來……沒事了。

“那裏面有致幻藥物,隨著熱氣揮發效用。”

安各一手拎著水果刀,一手拎著高跟鞋,站在損壞的烤爐前,任誰也看不出她正心跳失衡、手指發抖。

“那裏面有藥物……”她重覆了一遍,對上那些人看瘋子般的視線,又頓了頓,緩緩道:“我會再賠一只烤腸爐。明天會有人來賠償。這事私了。”

說完了,安各便轉身離開。

拎著一把刀,拎著一只鞋,也沒想到要重新穿上,只是一深一淺地往外走。

穩住臉上的表情就耗盡了她目前所有的註意力,既然不想在人前雙手發顫狼狽失態,就顧不上穿鞋。

沒有關系。

明天派人仔細調查,做好安全檢測,然後我再去體檢,看看身體裏是否有吸入的殘留藥物……

沒關系。安各。

不要害怕。不用恐慌。你完美解決了問題。

“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光臨……”

電子播報音送她離開。感應器拉開了店門。

呼。

一切都好。

你看見的不是屍體,你也沒有見到槍殺之後從洞眼裏冒出來的血……你……你……不要害怕……不要……

“豹豹?”

安各仰起臉。

洛安正站在她對面,便利店店門外的路燈下,他的表情似乎有點茫然,清亮的眼底又寫著擔憂。

……他看見了嗎?還是沒看見?

安各吞咽了一下喉嚨。後知後覺地,她彎下腰,重新穿好鞋。

再開口時很沙啞:“你怎麽……不是讓你在家……”

“下雨了。”

哦,的確,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雨絲,而他手裏打著一把很大的黑傘。

安各冷靜地打量著他,試圖在衣角或袖口尋找蛛絲馬跡。

洛安卻伸出手,直接握過了她的手腕——像是岸上的人拖漁網,他一點點把她拖到傘下來。

少見的有點強硬。

沒有等待。

安各沒有掙紮,她順從地被拉進傘下,眼神平板地直視著他垂下抿緊的嘴角,等著他露餡,或再暗示什麽關鍵的他必須要解釋的事實——

“豹豹。”

他把她拖進避雨的傘下,又拖進了一個擁抱。

安各看不見他後背滾動咆哮的漆黑煞氣,但安各能聽見他說:“別害怕。”

她僵住了。

“別害怕……”

傘面垂下,懷抱收攏,他有些冷的嘴唇劃過她的額頭,又落在臉側。

“沒事了……”

耳邊的低語很輕,也很重,她能聽清裏面每個咬字下暗藏的心情。

安各的鼻頭一點點變酸,或許是雨下大了吧,她的視野也一點點模糊起來,伴著熱意。

她伸手回抱他,雖然在發抖,但攥住他衣服的手依舊很緊很緊。

“我不害怕了……”她的低語怎麽就慢慢摻上了哭泣的氣音呢,“我真的沒事了……你也別難過……好不好?”

洛安摟緊了逐漸哭出聲的妻子。

他垂眼看著她踩在地上的那雙高跟鞋,鞋底倒映在逐漸被雨水覆蓋的街面上,殷紅如血。

陰陽眼中,黑傘之外,到處是血。

不論是化作活屍在地上獰笑的古小姐,還是那個面帶殷勤身首分離的收銀員。

便利店內堆滿屍首,血溢出呆滯的電子感應器,似乎要逐漸蔓延到他腳邊。

這很正常。

畢竟是他親手碾出的現場。

洛安定定地看了許久,又合上眼,避開了自己眼中的世界。

他依舊控制不住背後漆黑的煞氣,但雙手把妻子抱得很緊,抱在傘下最安全無害的世界。

“沒事了……豹豹……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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